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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特视觉:“阴间滤镜” 与废土美学
《风林火山》能将影迷的胃口吊那么多年,和早前放出的物料分不开,尤其那几张压抑、肃杀、故事感十足的黑白剧照,自带 GQ 大片范儿,瞬间撩拨了人们窥探的好奇。看过麦浚龙导演首作《僵尸》的观众,对这种低饱和的 “阴间滤镜” 必不会陌生。在那部献给港产僵尸片的挽歌中,麦浚龙和监制清水崇联手,让老式的香港屋邨看起来和坟场无异,贴合了主角钱小豪濒死前的一系列幻觉。
《风林火山》中的灰,得到了更铺张、更大面积的使用,除开几处血将雪染红的特写,以及结尾回溯的长镜头用了暖光外,影片剩下的时间,都被一种设计感强烈、低气压的冷调光线所吞没,以勾勒出整体世界观的轮廓。如果说在《僵尸》中,灰色属于心情郁结、潦倒的底层人民,在此,它则成了质感的象征,让 “腔调” 凸显的标识物。包括所有室内的美术置景,都以安藤忠雄招牌的清水混凝土为主,将人工搭建的强迫症和 “废土风” 放大到了极致。
很多时候,正是这些精美的视听元素,带领观众在貌似毫无头绪的迷宫中穿梭。由坂本龙一操刀的配乐,如同监测仪上的波形起伏,那是在港片衰颓之际,仍残存在病躯内微弱的心跳,也是困兽们用爪子刨过墙面的声音。
商、警、匪,片中三个角力、互咬的阵营,虽在食物链上处于不同的位置,但都是刀尖舔血之人。更重要的是,他们都和这座城市一样患上了抑郁症,注定要藏在见不到光的暗处,龌龊前行。他们人性中汹涌的灰色,因此成为了这个几欲倾塌的世界里,最 “稳固” 的构成元素。为了完成配合,摄影选用大量局部光(侧光、顶光)来增强人物的立体化、造型感,使其如同静态的雕塑,在严格设计和编排的走位中上演着剧本杀。
灵魂配乐:坂本龙一的挽歌
影片的配乐由坂本龙一操刀,这无疑是影片的一大亮点,也为其增色不少。坂本龙一作为享誉全球的音乐巨匠,其作品往往具有独特的风格与深刻的内涵 ,此次为《风林火山》创作的配乐也不例外。他的音乐像是一位无声的叙述者,在影片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坂本龙一的配乐旋律并不复杂,却充满了情感的张力。在一些紧张的情节中,配乐的节奏紧凑,音符急促地跳动,就像心跳的加速,让观众的情绪也随之紧绷。比如在杀手们执行任务的场景里,配乐以强烈的鼓点和尖锐的弦乐交织,营造出一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使观众仿佛身临其境,感受到那种生死一线的压迫感。而在一些展现人物内心挣扎的场景中,配乐又变得舒缓而深沉,如泣如诉,像是人物内心深处的独白。像程文星在面对自己内心的救赎与罪恶感时,音乐以轻柔的钢琴旋律为主,伴随着淡淡的弦乐,将他内心的矛盾与痛苦细腻地展现出来。
从配乐的风格来看,与影片整体的暗黑美学风格相得益彰。它没有过多的华丽修饰,以简洁而有力的音符,配合着影片中冰冷压抑的画面,共同营造出一种末世的氛围。这种音乐风格,既符合影片中港片衰颓的大背景,又将人物的困兽之态表现得淋漓尽致。在港片逐渐走向低谷的当下,坂本龙一的配乐就像是那微弱的希望之光,又像是一首沉重的挽歌,让人在感受影片中人物挣扎的同时,也不禁为港片的未来而叹息。它不仅增强了影片的情感张力,更使影片的艺术感染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让观众在观影结束后,仍能久久沉浸在那独特的音乐氛围之中。
人物塑造:全员恶人的迷失
在《风林火山》中,人物塑造可谓是一把双刃剑。影片中的角色众多,商、警、匪三方势力的主要人物都有着各自复杂的背景和性格。
刘青云饰演的黑警王志达,他的动机起初就被简单地归结为为了钱和移民,这一动机的设定显得过于单薄。为了女儿的哮喘病就公然与毒贩合作,出卖卧底、抬高毒品价格 ,这样的行为缺乏足够的情感和情节铺垫,让观众难以真正理解和认同他的行为逻辑。他的角色在影片中就像是一个为了推动剧情而存在的工具人,缺乏内在的生命力。
金城武饰演的李雾童,这个贩毒家族的继承人,野心勃勃试图将家族生意 “由黑洗白” 。他的性格坚韧不拔却又孤独挣扎,但在影片中他的一些行为让人难以捉摸。比如他在暗中派人炸死父亲之后上位已名正言顺,却还要大费周章通过警方让大哥回港,兄弟二人在父亲葬礼讲数,还把自己的枪给大哥,这一系列行为的目的在影片中交代得并不清晰,使得这个角色的形象变得模糊。
古天乐饰演的杀手程文星是相对塑造得较为丰满的角色。他有着自己的原则和情感,因年轻时杀害同行全家而心存愧疚,在与搭档小叶的相处中逐渐产生羁绊,并寻求救赎。通过他和小叶的互动、养猫逗猫、记挂人情债等细节,让观众看到了他冷酷外表下的一丝温情。但即便如此,由于影片整体叙事的紧凑和剪辑的问题,他的这条人物线也存在着一些断裂感,很多情感的转变和发展显得有些仓促。
影片这种 “全员恶人” 的设定,虽然试图展现人性在权力与欲望中的挣扎,延续港片对 “灰色地带” 的探索传统,但在实际呈现上却存在诸多不足。角色们的动机缺乏深度挖掘和细腻呈现,使得人物形象流于表面,难以让观众产生强烈的情感共鸣。他们更像是被命运和剧情推着走的棋子,而非有着自主意识和深刻内心世界的鲜活人物 。这种人物塑造方式,不仅影响了影片中人物关系的可信度,也削弱了影片主题表达的深度,让影片在探讨人性、罪恶与救赎等深刻主题时显得力不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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