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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生缘》中孟丽君与皇甫少华的情感,始终在性别身份的裂缝中游走。当孟丽君以郦明堂身份立于金銮殿,面对皇甫少华递来的画像,那句 “君亦诈来我亦诈” 的独白,既显身份伪装的警惕,更道破感情本质 —— 她眷恋的从不是皇甫少华眼中的 “孟丽君”,而是能与郦相平等论政、彼此赏识的知己;皇甫少华在金殿遭斥 “纲常安在礼何存” 时的窘迫,也证明他动情的对象,早已超越记忆中待嫁的少女。

         陈端生以精妙笔触,让这场情感在权力结构中完成奇异蜕变。孟丽君在玄女庙见皇甫少华笔迹时的垂泪,与后来朝堂上为其保媒的冷静,形成耐人寻味的对照 —— 前者是少女对未婚夫的牵挂,后者是郦相以平等姿态对知己的成全。这种情感进化在第八卷达至临界点:家族冤屈得雪后,恢复女装本可顺理成章,她却用九卷篇幅坚守男装身份。因此时的皇甫少华于她,已从 “未婚夫” 变为 “可与论道的同僚”。她对父母坦言 “且令孩儿作丈夫”,这选择无关叛逆,而是对情感本质的坚守 —— 爱的是精神对等的存在,而非世俗定义的婚姻。

         越剧改编的 “游上林” 桥段,揭示了这种情感的超越性。郦相与皇甫少华并肩赏景时,张力不在性别差异,而在 “明知故问” 的默契中 —— 他试探记忆中的容颜,她回应当下的灵魂共鸣。陈端生笔下,这种错位更显尖锐:孟丽君既会因少华真情独处时 “芳心荡漾”,又能在金殿怒斥其 “戏却师来又诳君”,这矛盾恰是情感挣脱性别桎梏的挣扎。她恐惧的并非女儿身暴露,而是恢复性别后,这段基于才华与胆识的平等关系,终将沦为 “嫁得出去孝公姑” 的附属品。

         梁德绳续作的 “三女共一夫” 结局被斥 “狗尾续貂”,因它粗暴消解了情感的革命性。陈端生原稿戛然而止处 —— 孟丽君因暴露小脚吐血昏厥,是深刻隐喻:男权社会用 “小脚” 这种性别符号规训她时,她以生命拒绝的不是皇甫少华的爱,而是将这份超越性情感塞进性别框架的暴力。正如郭沫若所言,她 “挟爵禄名位以反男尊女卑”,这段感情的悲剧性在于:灵魂的相互吸引终究敌不过 “你是男人 / 我是女人” 的世俗宣判。

         当代视角下,孟丽君撕毁皇甫少华奏折的瞬间,已超越简单的性别反抗。那道撕裂的纸痕,划开了封建伦理对人类情感的粗暴分类 —— 喜欢本是灵魂的相互辨认,无关冠帽与钗裙,可惜在那个时代,她必须先成为 “男人”,才能获得被皇甫少华真正看见的资格。这种无奈,或许正是陈端生停笔时的未尽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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