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剑宇:整个影片通篇都要这么做,不是某一场戏要很用力,而是从头到尾,从剧作文本、拍摄、表演、后期制作剪辑等等维度,都要往这个节奏上靠拢,我们的打法是非常明确的。比如在影片的一开始就有很强的信息密度,零帧起手,情绪转化非常快,好多场戏我们都是这么处理的;同时,文戏武拍,场景和对话的信息量非常大。

因为观众的观影习惯其实是在改变的,以前可能大家一秒钟或者一个镜头只能接收到一个信息,但是短视频时代,叙事的逻辑和节奏都在发生变化,观众对短时间内获取信息的要求非常高,作为犯罪悬疑类型片,更是要所有劲儿都往叙事节奏和信息量上使,然后跟着这种节奏,在合适的契机与点位给观众释放信息。

新声Pro:视听层面呢?在影片中也可以看到一些惊悚元素的加入,是你个人的特点吗?

甘剑宇:在我看来,类型片是需要调动观众的生理感的。在犯罪悬疑类型里,我们要在已有的场景里给观众一些视听的刺激,把人物的感官和身体反应传递给观众,让观众在生理上能与人物和故事产生连接。比如那些布偶娃娃出现的时候,观众可能会对人物当时的心情有更代入的感受。当然,这也对镜头的运动感提出了一些要求,可以看到影片中有很多近景、特写,来强调突出人物的状态和反应,其实都是为了加强视听层面对观众的刺激。

新声Pro:整个拍摄过程,你特别「嗨」的时刻是怎样的?

甘剑宇:其实很多时刻都有这种感觉,剧本阶段一些台词写出来后,觉得很有力量,就会很兴奋;当我真的开始相信这个人物和这个故事的时候,会被打动;在剪辑的过程中,看到不同镜头组合在一起产生不同的效果,也会觉得很有魔力;当最后出来的效果达到预期,甚至比预期更好的时候,也会觉得很爽。

我个人感觉比较深刻的是影片结尾的设计,我们在剪辑上做了很多版本的尝试,最后那一枪到底打在谁身上?是谁死了?讨论到最后,决定做一个开放式的呈现,这个是超出我之前预设的,给我的感受特别好。虽然大多数情况下,剪辑的变动都是在剧本的大框架下做出的细节调整,但这个有点冒险式的结尾还是让我很惊喜,我认为它在整个剧情逻辑中是可以自洽的,也是和影片整体的表达息息相关的一次尝试吧。

其实每场戏都是挑战,每天都跟打仗一样,到了拍摄现场就是战斗。对我来说,这个系列本身已经有很大的观众认知度了,承载着影迷们的期待,所以我始终是咬着劲在战斗的。

3.作品最大的价值是被观看、被讨论

新声Pro:所以在这次类型片的创作中,你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一套方法论。

甘剑宇:坦白说,创作是既有技巧又有直觉,既有方法又有感知,是理性和感性交织的。我很难说我五分钟要反转一次,三分半钟要让观众意料之外一下,不是这样的。它是一个非常综合的、整体的东西,不应该是一个可以极致地量化的方法论一样的东西。创作不是这样的,是在跟剧本一脉相承的前提下,在已经有了技巧与方法的基础上,结合创作者的感知力与思考力产生的。

新声Pro:中国香港电影的类型发展是非常成熟的,在那样一个注重类型创作的环境里读书、学习,对你来说有哪些影响?

甘剑宇:中国香港地区的学习环境比较注重实践,给了我很多类型片创作上的养分,我拍了我的长片处女作,有一些奖项,第一次让大家知道我是有电影创作能力的。但是当时刚刚二十岁出头,没有把人生规划地那么清晰,只知道自己喜欢哪些东西。比如小时候看香港地区电影的DVD,其实是在潜移默化中决定了我的喜好和兴趣点。

我始终认为,类型片是一个很好的沟通和交流的手段,在我看来像普通话一样,是大家都能够清晰明了地接受讯息的表达方式。对创作者来说,类型电影的受众面更广,因为表达当然是越多人接收到越好,一个作品最大的价值就是被观看、被讨论。如果没人看、没人讨论,那这个沟通就是无法建立的。

新声Pro:这几年拍了两部类型片之后,对犯罪悬疑类型有哪些新的理解?会有其他类型的尝试吗?

甘剑宇:会想要寻找拍其他类型的机会,我觉得一个职业导演,在某一个领域做得特别拔尖是很好的,但如果能驾驭不同风格类型的影片,也是导演能力的体现。我不太想过早地限定自己擅长什么、未来能拍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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