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世界》拍摄于1975年,并于1976年上映。在此之前,我曾带着我的电影《夏之妹》来到威尼斯电影节。在那之后,我曾造访过巴黎,并且遇到了波兰的犹太籍制片人阿纳托尔·道曼。
《感官世界》
他是一个非常有想法的人,在巴黎放映过我的《绞死刑》和《仪式》,而且正如你们所熟知的那样,他参与了许多法国新浪潮导演作品的制作,包括阿伦·雷乃的《夜与雾》和《广岛之恋》,让-吕克·戈达尔的《我略知她一二》,还有晚于《感官世界》上映的沃尔克·施隆多夫的《铁皮鼓》。
总之,道曼建议我们合作拍摄一部新电影,这个提议让我感到非常兴奋,尽管我完全不知道他心里想要拍什么类型的电影。 当我问他时,他说:「我们来拍一部情色片吧!」一开始这个想法让我感到有些吃惊,但当我细细思考时,我意识到这其实可能是一个很好的想法,尝试做这样的电影也许会很有趣。
回到日本后,我马上给他发了两份提案,一个关于改编「阿部定事件」,另一份计划改编作家永井荷风的小说《榻榻米房间秘稿》。读完这两份提案后,道曼热情地选择了前者。
《感官世界》
不过,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着手制作这部电影。这让我十分困扰,最终我整整搁置了三年。这期间我几乎完全停下了工作。导演如果有这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动静,评论家们通常会将责任归咎于他人或者某些特定的环境。
然而,在我看来,最大的原因往往是主观的——是他们自己失去了内在的平衡,以至于无法创作。我当然很想拍阿部定的故事,或者永井荷风的小说,不过一旦获得了机会,我反而不知道怎么拍了,没有清晰的想法。所以我就把计划搁置在那里了。1972年,我从海外回到日本,那时日活电影公司的粉红电影正如日中天。
事实上,我还特地跑到川崎市去看了村川透的《白皙纤指之调情》和神代辰巳的《湿濡的唇》,结果发现自己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觉得这些电影真的非常出色。不过在长时间的犹豫后,我终于明白,试图模仿它们没有意义。我终究还得找到适合自己那时身体状况的方法,但我一直没找到,这种状态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白皙纤指之调情》
我想是在1975年夏天,法国取消了对情色片制作的所有限制。那一刻,我心想:太好了!因为我们的计划是做一部法国和日本的合拍片,如果我们把它说成是一部法国电影,那么就会自由得多。在这种情况下,我想,为什么不做点「硬核」的内容呢?曾经看似困难的事情,现在反而显得轻而易举:我可以在日本拍摄电影,然后在法国进行冲洗和剪辑,甚至最终剪辑也可以在那里完成。
在《感官世界》漫长的孕育过程中,有些事情一直在我脑海中酝酿。1972年,我在出国旅行时首次访问了美国,去看了我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和加利福尼亚伯克利太平洋电影资料馆的回顾展。
在美国,我第一次接触到了真正的情色片,这让我大为震惊。哇!我想,这真是了不起!这可能就是拍摄阿部定故事的理想方式。然后当法国取消了所有限制时,这个想法又浮现了出来。
《感官世界》
我首先联系了东映的深尾道典,他是《绞死刑》的编剧之一。然而直到1975年,他都还没完成《感官世界》剧本,于是我婉拒了他,开始自己动手写。我决定不再犯《喜悦》时的错误——这次,我要确保剔除一切无关的内容,专注于与性相关的元素。我想,这也是我在完成《感官世界》后如此喜欢它的原因之一。一完成剧本,我就联系了负责我电影在法国发行的柴田隼雄和川北和子,他们帮助我翻译了剧本,然后交给了阿纳托尔·道曼。道曼的回应很热烈,这意味着下一步就是决定何时启动这个项目。
当我开始组建团队时,第一个想法就是邀请若松孝二担任我的制片。说实话,这真是个无比正确的决定。我在电影手记里写过一句话:如果他答应了,我们的成功就有了保障。正如我常说的,他正是你在面对冒险时最需要的那种人——天生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