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初步举证》)
在这场女性独角戏中,观众看不到朱利安,看不到施暴者,更看不到性侵如何发生。 一切都通过语言、静默,以及泰莎残酷地剖析自我经历的叙述来展现。 最后,她失去胜利,失去语言,失去信仰,转而怀疑一切——除却她自己。
但泰莎仍然站在这里,直视着另一双眼睛,想起詹娜对她说过的话:“我看见了所有在我之前的女人,所有将在我之后到来的女人。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获得什么好 处,我只是不想让其他女人再受到伤害。”
(图/《初步举证》)
如此失声数十年
《初步举证》编剧苏茜·米勒曾经被问及一个问题: “这个剧本为什么花费了这么长时间才完成? ”
她的回答是:“我必须把自己的写作技艺提升到一定水平,做到极致锋利,让质疑者无从反驳。”
多年前,在法学院学习刑法时,米勒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她认为性侵案件与其他刑事案件有所不同。整个争论的核心在于,一个男人是否相信对方是自愿的——但法律并不要求这个男人采取额外的行动来确认这一点。
后来,米勒成了一名刑辩律师,每周她都会从女性客户那里收到多达6份性侵相关案件。 在那些愿意向他人倾诉的女性中,只有十分之一会选择报警; 至于那些选择报警的女性,米勒从未遇到过任何一例最终获得定罪的案件,“这里面一定有严重的问题”。
数据证明米勒所言不虚:据联合国数据,全球每三名女性中有一人经历过性暴力。在英国,只有十分之一的受害女性选择报警,而其中仅极少数案件能进入法院审理环节。那些进入司法程序的案件中,定罪率仅为1.3%。(图/《初步举证》)
再后来,米勒回到澳大利亚,深入思考整个法律体系的构建方式。 “我意识到,它是由世世代代非常富有的、异性恋白人男性设计的,他们有着从自身视角看待法律的固有立场。 在法律体系中,我们从未真正考虑过女性的实际生活经历。 如果从女性角度来看待法律,就会发现,它根本不是为她们设计的。 ”
这个发现让米勒坚定了一个想法: 总有一天,她要反映这些问题。 花了20年时间,她用笔墨铸成了《初步举证》这把利剑。
在记录受害者陈述时,最让米勒震惊的是,遭遇性侵已经极为可怕,但更糟糕的是,当她们向家人或警方讲述遭遇时,得到的反馈却是“你为什么穿那条裙子? ”或“你喝了多少酒? ”。 于是,她们开始自责: “我不是受害者,我允许这件事发生。 也许我认可了这个毁掉我人生的可怕事情。 ”
“你为什么不反抗或逃跑? ”这种看似正确的质问,往往忽略了现实因素。 在许多性侵案件中,受害者当时的反应是无法动弹的僵硬。 “因为她们进入的是生存模式,而不是反抗模式。 在那种情况下,如果女性选择反抗,很可能会失败,甚至让自己陷入更大危险。 ”
(图/《初步举证》)
米 勒进一步指出,相关心理专业研究人士提出,在“战斗(fight)”和“逃跑(flight)”之外,人会出现另外的反应——“僵住(freeze)”或“顺从/示好(feign/friend)”,这都是正常求生本能的外显方式。
因为这些概念过去并未提出,这些反应成了辩护律师用来削弱女性证词的工具。 他们会说“你没有打他,挣扎得不够”,或者“你没有试图逃跑”。 如果受害者承认自己没有尝试反抗,辩护律师甚至可能用这一点来暗示她是自愿的。
“我们鼓励了这种自我责备的心态,因为我们从未让女性的真实经历在法庭上被充分呈现和探讨。 这不仅仅是法律体系的问题,而是整个社会价值观的问题。 ”米勒说。